墙头不稳,花心成疾。

【红海/顺星】流放心河(下)

各种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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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哨吹响的时候,罗星和顾顺已经收拾好了。

陈胜睁眼就看见两人全副武装往外,他赶紧从床上蹦下来,“睡着了?”

顾顺没来得及阻止,只好朝罗星努努嘴示意陈胜想清楚了再说话,“要是睡着了我肯定请假在宿舍睡一整天,谁乐意起来训练!”

陈胜目瞪口呆,看着顾顺追随罗星扬长而去。

靠,没睡着还这么大起床气?!

因为休息了这么些天,顾顺的身体状况恢复了七七八八,再者昨晚有罗星陪在身边,即使依旧没能入眠,但起码神经是放松的,三队长看顾顺精神头不错,虽然效果甚微但好歹此法有效,点点头就让请求训练的顾顺归队了。

顾顺跑到罗星身边,硬是把已经站好的三队机枪手顶开。莫名其妙被吃了站位的机枪手一脸懵逼的看向自家队长,三队长清清嗓子移开了视线。

机枪手心疼的抱紧了自己,队长这么偏心,不知道现在跳槽还来不来得及。

列队出发,开始一日之际的迎接日出。顾顺盯着罗星的后脑勺,一小时前的懊恼到现在还没消下去。明明就是他被失眠折磨的堪称憔悴,可在今早那样的罗星面前,却更像是他做错了事情。他因为不能安然入睡,体会到了十足的愧疚。

顾顺紧跑几步和罗星并肩,侧头看了看罗星的脸色。那双他爱极了的眼睛一如以往的直视前方,清澈璀璨到没有一点迷茫。他想起就是这双眼睛在他困惑不解的时候,在他徘徊在这条注定由生命铺陈的道路之外的时候,在他痛苦不已的将形同第二生命的枪掷在脚边的时候,愤怒的注视着他。蛮横又强硬的把他面前的迷雾撕开一条裂缝,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摁在墙上。

那道视线,像要把他烧伤。

“你问我是不是正义的一方就有随便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利,我回答不了你。我们这种人不过是被合法化的暴力我也反驳不了你。但这些事,总要有人来干。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记住在你的瞄准镜里出现又彻底消失的脸,好好正视这些自己所赋予的死亡。”

顾顺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里的枪,他伸出一只手去拉了拉罗星的胳膊,引着罗星侧头看他。

死亡很沉重,他的枪也很沉重。但只要罗星还看着他,他就绝不会放下自己的枪。

这是他的前方。

罗星眨了眨眼,里面的光芒化成了碎星,“怎么了?”

顾顺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的喊声向在表彰大会上作报告,“今晚一起,好好的睡吧!”

毕竟比起失眠的折磨,因他而自责和心疼的罗星更让他难过。

三队长信心十足地握了握拳,道路虽然是曲折的,但前途一定是光明的。激动之余,他多奖励了全队两公里。

陈胜默默捂脸,不想去看队长为了深厚的战友情而泪花闪闪的感动脸,只是希望至少下一次,能不用整个三中队一起都去当顾顺爱情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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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如同说好的那样,罗星主动拉着顾顺换了个姿势。

他伸出一条胳膊让顾顺枕着,然后曲起小臂摸上了顾顺的耳朵。

顾顺埋在罗星肩上的脸一红,忍不住伸手也去摸罗星的耳朵。

被罗星空着的手抓住,一把摁在了自己胸口。

“我哄你就行了,你不用哄我。”

不不不不不,顾顺在心里拼命呐喊,我不是为了哄你入睡这么纯洁的目的。

“昨晚那样拍我的背我倒是知道,摸别人耳朵是什么讲究?”

“我小时候我妈老这么哄我,我觉得挺舒服的,你不舒服吗?”

顾顺微微侧头在唇边那片布料上留下一个若有若无的吻,幸福到发腻的声音嘟哝了一句“舒服”。

“那就好,快睡吧。”

粉红色的泡泡迅速填满整个房间,陈胜咬着被角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凌晨三点的时候,罗星醒了一回。他忐忑地低下头,发现顾顺确实睡着,然后缓缓松了口气。不过想到昨晚这人装睡骗他,罗星还是谨慎的确认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不太敢叫顾顺的名字。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罗星蹙着眉想了想,极轻极轻的在顾顺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他紧张的观察着顾顺的表情,发现睡着的人没什么变化,呼吸节奏更是如此,他最后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顾顺的脸,比起额头有些轻微的发热。

“……别装了。”

话音刚落,顾顺就忍不住笑了。

“我先申明,这次我真没装睡。你亲我的时候我才醒的。”

顾顺声音还带着哑,确实是刚醒来的样子。

“你几点睡着的?”

“不知道,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罗星抿着唇算顾顺睡了几个小时,彻底清醒了的顾顺已经一翻身趴在了罗星身上,他捏着罗星的下巴“啵”一口亲在罗星嘴上,笑的像偷了腥的猫,“回礼。”

罗星眉头一皱刚要说话,不小心漏出一个吸气的音。顾顺立马反应过来,罗星给他枕了几个小时的胳膊,这会儿只怕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把罗星搂回自己怀里,小心地揉着那条功成身退的伤兵。

罗星挣扎着从搂的过紧的怀抱里抬起头,试探着问,“要不再睡一会儿?”

“好。不过就算睡不着也没事,今晚已经是我几周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晚了,别太担心。而且……”

顾顺摁着罗星的后脑勺把人按在自己怀里,不太想让怀里的人看见他此时毫无形象的表情,他凑到罗星耳边咬了咬罗星的耳垂——他一整晚都想干这件事——气音毫无阻碍的溜进罗星的耳朵,“而且,你干了那么可爱的事我怎么还睡得着!”

肚子上一拳来的毫不意外,罗星被迫闷在顾顺怀里的声音听得出咬牙切齿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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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也是一样,顾顺的睡眠状况并不稳定。最糟的时候还是整宿整宿睡不好,最好的时候也最多不过四小时多一点。

长时间保持这种状况,强大的适应能力已经让顾顺差不多习惯了。可罗星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来。

因为不放心自家和狼睡了一窝的狙击手,一中队的人一有空就拉帮结伙的往三中队跑。

李懂和杨锐一人一边捏捏罗星的胳膊,不敢置信的对视一眼之后又捏了捏罗星的大腿,静止了两三秒,杨锐难过地看向徐宏,“你还不让我去找龙头?这才几天啊,都给我饿瘦了!”

面对队长这番质问徐宏很无奈,“大家吃的都是食堂。”

李懂看阶级敌人似的看着顾顺,头也不回就表示不服气,“还有我的小灶!”

顾顺被堵在一中队的人墙之外,很憋屈。

陈胜坐着小马扎专心看戏,乐的就差拍手叫好。

“这还不算什么”,佟莉掰过罗星的脸火上浇油,“你们看这黑眼圈,还有眼睛里的红血丝,你俩到底是谁失眠。”

陆琛凑过来捏着罗星的下巴仔细看了看这张脸,又抬头看了看急得跳脚就是越不过名为一中队高墙的顾顺,抱着胳膊摇头叹气。

“按说,我应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这个事,科学实在没法解释。”

庄羽紧张的拉住了陆琛衣袖。

“罗星,你该不会被哪个小妖精拉去双修了吧。”

“砰”,从马扎上翻下来的陈胜指着自顾自开始害羞的小妖精笑断了气。

铁青着脸的杨锐再也忍不住一路冲进了龙头办公室。

他不能一个治不好,再搭进去一个。

当天晚上,顾顺却意外地很早就睡着了。

罗星盯着顾顺的睡颜看了好久,知道这不是什么长久的办法。他睡不好,顾顺表现的比自己睡不好还要焦躁。

罗星叹了口气,失落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愿意自己帮不了他,还要加重他的负累。

这样心神不宁的,罗星过了好久才感到一丁点睡意。他放任自己被侵袭,却被身边突然的一颤惊醒。

他猛地起身看向顾顺,那人额头泛着一层密密的汗,眼睛无神地大口喘着气。罗星心里一惊,赶忙拍了拍顾顺的脸。

无神的眼睛渐渐聚光,迟缓的朝他看来。下一秒,他就被箍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揽在自己腰上的双手越收越紧,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罗星……”

顾顺反复呢喃着,颤抖的嘴唇贴上罗星颈间的大动脉,额上冰冷的汗水蹭了罗星一脸。

一直以来被顾顺避而不谈的事,就这么被罗星知道了。
“这就是你焦虑到入不了睡的理由吗?”

顾顺明显的一僵,逐渐冷静之后不再颤抖的嘴唇却贴着那一小块皮肤固执的不肯说话。

“你梦见我……”

“没有!”

顾顺否认的又快又急,即便是梦见的,他也害怕亲耳听到这个人说出那个字。

“好,我没有。”

黑暗里响起的声音又轻又柔,让顾顺安心。他感觉到罗星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进他怀里,然后拉着自己的手郑重地放在了心口。

“我还活着。”

掌心下的跳动强劲有力,怀里的身体温暖柔软,顾顺低低的“嗯”了一声,这是一个鲜活的罗星。

“我借调一队那次,有天晚上杨队来找我。说你的脊柱神经被打穿了,最好的结果,也得是下肢弛缓性瘫痪。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第二天去了医院,你的病房却是空的,问你人呢,护士说走了。我那时候才反应过来杨队说你脊柱神经被打穿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太吓人了,那个护士赶紧解释说你出院了。谢天谢地,你还活着。我差点跪下给老天爷磕了三个带响儿的。等我能重新思考的时候,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问题就都冒了出来,搅得我头疼。什么这护士说话太吓人了,杨队怎么不告诉我你已经出院了,你也是怎么不等等我,后来一反应,哦,你那是故意不想见我。瘫痪什么概念啊,起不了床、走不了路、吃喝拉撒要人服侍,一辈子都会是别人的负累。而且再也拿不了枪,穿不了军装,归不了队了。你那么骄傲,还怎么活。我不想让你这么痛苦又没指望的活着,可我更不想你死。

我那时候特别希望我能是你的指望,可你不见我,我害怕的快疯了。再后来那次走私案,才知道你消失那么久是跑去了哪儿。”

罗星静静听着,一句也不搭话。

“你放假之后,我也就回了三队。没几天就开始整宿整宿的做噩梦,吓得我一秒都不敢闭眼。开玩笑,那种场面看一眼我都受不住,还给我断点续播一样的循环着来。晚上无孔不入,白天如影随形,我得把自己累到什么都不能想才能勉强睡一会儿,然后又立马惊醒。你别笑话我,我是真怕。”

罗星摇摇头,“我不笑话你。”

“刚才,我又梦见了。其实自从咱俩一起睡以后我就没再梦见过。”

“我见着你了吗?”

顾顺搂着人的手臂一紧,嗓子沙哑,“见着了。”

“我和你说什么了?”

“你和我说……现在,我终于可以完整的属于你了”,顾顺把脸埋进罗星的颈窝,“然后我就感觉特别难过。铺天盖地的难过。你终于可以完整的属于我了,可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完整的属于你。”

“没关系。”

罗星一遍又一遍说着没关系,他想起在神父面前行礼的新人,彼此交换戒指,就是在上帝的祝福中交换了彼此的灵魂。可他们不行,从他们对着国徽宣誓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毫无保留的属于国家。

罗星爬起身,拍了拍顾顺不愿意放松的胳膊,拉起了他的右手。

他抚摸着顾顺扣动扳机用的食指,“有种说法,说狙击手的这根手指是献上过灵魂的,你知道吗?”

顾顺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然后,他看见罗星低下头,虔诚地吻了吻这根手指,“祖国知道我,我能为了我的信仰慷慨赴死,也能为了你从死人里复活。”

他抬头定定看着顾顺的眼睛,“顾顺,我答应你,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

一瞬间,所以的寝食难安和担惊受怕就都烟消云散了。

“你呢?”

顾顺一把拽回罗星,把自己发烫的胸膛贴上他的后背,让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全部流在这人看不见的地方。

“我也答应你。”

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心的了,罗星懂他。他知道顾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天看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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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的哨声划破夜晚的寂寥,再一次的准时响起。

陈胜干瞪着眼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睡的一脸蠢样的顾顺目光呆滞,直到哨声吹了第三遍才同手同脚爬下了床。

他一路恍恍惚惚跑下楼,自发自觉的替两名狙击手请了假,无视三队长的老泪纵横,满脑子都是昨晚被做噩梦的顾顺吵醒后不小心听见的话。

——亲娘嘞,你们狙击手说起情话来都这么要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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