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张嘴】犹梦人
张嘴，吃糖！
—————
齐八到的时候，正听见张启山和副官说话，本打算赶紧避了开去以免一不小心听见什么军事机密，没成想脚跟还没落地，就被门缝里溜出来的一句话钉在了原处。
“捡着刚出炉新鲜的一样送几包去，别买太多，省的他贪嘴吃撑又没肚子用晚饭。”
齐八眼珠子一转，飞快的寻思起来，这是个何方神圣，竟能让佛爷亲自关心起这些琐碎的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门里张启山的声音又漏了出来，“也别太甜太腻，甜腻的东西用多了对身体无益，还是以爽口的为主。”
然后就听张副官恭敬的应了声“是”。
齐八赶紧找了把椅子把自己藏起来，防范着张副官突然推门出来把他抓个正着。只是暴露在外的最后一片衣角还没藏好，剩下的半截对话已经窜进了耳朵。
“别让他知道东西是我准备的。”
“佛爷，您每次都不让正主知道，以那位的性子，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您的心思啊。”
偷听的齐八心里一紧，他觉得自己好像窥探到了佛爷的一个大秘密。
“照我的话做就是，该让他知道的时候我自会让他知道的。”
张副官的一片担忧之心就这么被张启山轻描淡写的挡了回来，以至于张副官真的推门而出之后，没忍住叹了好大一口气才摇头下去。
齐八看的唏嘘不已，佛爷有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心上人已经颇为让人惊讶了，可更让人料想不到的，竟是这位霸道独裁惯了的人，会选择这样一种默默付出，全心爱护的方式。
不让情深扰梦人，突然之间，齐八蓦的就对那位毫不知情的梦人好奇起来，毕竟，能被张大佛爷珍而重之呵护起来的人，怎么想都让人羡慕的紧。
—————
自从知晓了这个秘密，齐八一时间发现了许多从前从未注意过的细节。
小到一罐煨在炉子上再装进食盒从后门运出去的汤，大到一些不怀好意企图坏人清闲的麻烦，事无巨细，面面俱到，齐八总能发现各种张启山亲自过问过的痕迹。
齐八曾偷摸着问过相关的人，知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什么来头，可无论是煲汤的厨娘还是教训人的打手，没有一个知道他们所作的一切最终受益者是谁，倒是跟约好了似的通通反过来问他，“八爷，您怎么知道那是位姑娘？”
齐八诱问不成反被问，暗自腹诽，废话，当然是个姑娘！佛爷的心上人还能是个男人不成！可其中猫腻又不好直言，只得闭眼掐指的忽悠，“忘了你八爷是干什么的了？当然是算的！”
话音刚落一片掌声，“八爷就是厉害，那您再给算算那姑娘是谁不就完了嘛！”
齐八一噎，好嘛，挖了坑给爷跳呢！可爷就是不跳！然后一转身，留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悠然而去了。
一路郁闷的转进张启山的书房，正看见张启山掌着本书垂眸浅笑，齐八立在门口看，那书半天也没见翻过一页，可偏偏那人脸上的笑却越来越深了，眉眼飞扬而起，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子甜蜜。
齐八想着，这种神情，定然是想起那位心上人了，然后鬼使神差的往前踏了一步，轻声一喊，只闻一句“佛爷”。
张启山适时抬起头来，脸上的笑还未散，一双眼睛看过来看的齐八一愣，因为里面的情意竟像是朝着他的，愣神半晌才慌忙低下头，只留半截泛着粉的耳廓无处可藏的留在了外边儿。
一颗心，就这么漏了半拍。
直到零星几声似幻似真的低笑传来，齐八才猛地回过神，想起自己方才的表现，不由得尴尬起来，装模作样的用手扇扇风，齐八嚷嚷着奔着沙发坐下，“哎呀佛爷！今天可真够热的！”
张启山扭头看看被风卷落的枯叶，再回头看看齐八还未褪了红的脸，难得迎合齐八一句，“八爷说的不错，这天是热了些。”
干笑几声，齐八觉得更热了。
—————
偷偷摸摸和寻宝似的，齐八找了张启山那位神秘的心上人近一个月。
连根毛都还没摸着的时候张启山告诉他要一起去趟北平。
齐八知道，这次北上事关重大，那救命的药材势在必得容不得半点闪失，脱了长沙的势力范围，怎么想都不可能没有危险。齐八在着手准备北上事宜的同时，还不忘关注张启山和副官的一举一动。谁知道此次前去是否顺利，能否按时回到长沙，他就不信张启山对他那位心上人没有一点交代。
关注了一天一夜，结果，还真没有。
齐八穿着他道士的行头在车厢里“招摇撞骗”，脑子里却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不应该啊！！
依着佛爷的脾气，怎么可能走的这么不声不响，这种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不是应该月下幽会欲语还休生死相随至死不悔嘛！！难道佛爷真准备当一辈子来自背后的你？！不要说张副官，齐八深觉自己都要摇头叹息替人着急了。
皱着眉咂了咂舌，齐八暗道一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紧接着下一秒就被人揪着领子拎了起来。
“你敢骂爷爷是太监！”
回神的齐八无语地看着彭三鞭几乎气变形了的脸，凝噎了半天。
那行吧，您愿意当您就去，八爷我大方，让贤啦！
只是齐八没想到，他让彭三鞭这么一让，彭三鞭连未婚妻都让出来了。
—————
新月饭店没亏了它在外的名望，齐八不知道拍卖的收益怎么分成，可张启山点亮的那三盏天灯怎么着也够新月吃成满月了。
齐八看着到手的药盒觉得一阵阵的蛋疼，二爷一掷千金救了夫人性命，佛爷一掷千金得了貌美娇妻，那他呢？！倾家荡产了都什么都没捞着只能带着一身内伤外伤回去？！
这也就算了，毕竟是为了二爷和夫人，就冲着这份感情他也觉得自己没亏，可问题出在了佛爷身上。
齐八觉得此刻的自己充满了恶意，相视而笑，默契十足，英雄救美，才短短几个时辰该有的就都有了，可佛爷您把那手镯都给尹小姐了是闹哪样啊！你们这夫妻双双把家还了，难道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心上人了吗？！
怀揣着一颗不敢置信的心，齐八终于逮着了一只落单的佛爷。
“佛爷，您时时在侧的佳人呢？怎么舍得放您一人儿出来？”
话才说完，齐八就觉得不对味儿，怎么听着酸溜溜的……偷瞄一眼张启山的表情一切如常，齐八松了口气，看来是多心了。摇摇头把这错觉甩出去，齐八觉得不能再放任张启山这么下去了。
“佛爷，您对尹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齐八伸手抓住张启山的胳膊，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情真意挚一些，“您那手镯……”
齐八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家事难断，情债难还，况且长沙那位还是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暗恋，齐八害怕他直言之后惹得张启山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一时当真是为难到了极点。
张启山看着齐八在那儿兀自纠结也不出言打断，只是趁人走神拉了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握在手心，感觉着本来有些凉意的手在自己的手里一点一点暖起来，专心注视着那唯一一人的眼睛也染上了暖意。
出门来寻丫头的二月红静静地隐在一边，听着尹新月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就要被不远处发呆的老八听见，无奈地冲朝他挑眉的张启山摇摇头主动现身向声音迎去，心里替尹小姐叹了一句可惜。
“二爷看夫人的眼神充满了柔情爱意，不知还有谁能有夫人这般的福气。”
是啊，不知还有谁呢……
—————
尹新月和丫头在二月红的引导下没在往这边过来，齐八也终于在充足的时间里决定了他要说的那句话，“佛爷可需老八替您算一卦姻缘？”
张启山但笑不语，高深莫测的让人心急。
齐八久久等不到回应，什么娥皇女媖齐人之福的想法便一股脑冒了出来，张启山眼看人要炸毛，赶紧出言安抚，“我的姻缘我知道在哪儿，等回了长沙差不多就能成了。”
齐八舒口气，但仍旧不放心的打听，“可是尹小姐？”
张启山捏捏握着的手，“你说呢？”
齐八这才高兴起来，总算英明神武的张大佛爷没变成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萝卜，可见世间还有真情。
努力无视咕噜咕噜吐着泡泡的失落感，齐八头一回考虑起成家的事来。
—————
接下来不到一半的路程齐八过的异常忙碌，为了成就一段圆满的感情他几乎豁出了自己的老脸。
尹新月和张启山去餐车吃饭，齐八偶遇坐在了两人对面。
尹新月和张启山谈心，齐八抚掌惊呼哎呀尹小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尹新月靠着张启山假寐，齐八直接拉着张启山出了房间，边走还边说佛爷您真不会怜香惜玉，赶紧出来好让尹小姐躺的舒服点。
诸如此类事件简直不计其数，导致尹新月后来一看见齐八直接绕道，眼不见心不烦。
火车如期驶入长沙站的时候，张副官一早就在那儿等着。和火车上一样可怜兮兮无处可坐的齐八悲愤难挡的选择了走着回去，只是离的一近，就闻到张副官身上甜腻的气味，好几日没碰过长沙糕点的齐八被勾起了馋虫，难免多嘴一句，“张副官去了糕点铺子？哪家的手艺闻着这么香。”
张副官抬手一嗅，还真是，看着齐八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城西新开的，八爷有兴趣去尝尝？”
齐八一背手，吸溜着口水走了，“棺材本都赔出去了，哪还有闲钱吃点心哟！”
只是一回到家，就看见桌上扎堆放着的点心，赞许的摸摸小伙计的毛脑袋，感叹着还是自家的孩子知道心疼人，不像……
不像什么，齐八塞了块点心在嘴里，到底没说出来。
悠悠闲闲逛了几日，齐八在去张府打探消息顺带蹭吃蹭喝的时候听说，佛爷明晚不在家，貌似要去一个十分重要的人那里做什么事情。
齐八顿时一蹦三尺高，当场卜了一卦得出个大吉，眉开眼笑的找着张副官把结果塞进人手里，拍着张副官的肩笑的颇具深藏功与名的感觉，“代我向佛爷道声喜，他明晚定能抱得美人归。”
张副官还没来得及说话，齐八已经一摇三晃走远了。
齐八听着身后没传来挽留声，说不上是庆幸多些还是失望多些，只是不用亲口去和佛爷说那些话了，他终究还是松了口气。
齐八对自己的卦一直很有自信，所以当张启山只身一人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的确吓了他一跳。这个时辰，这人不是应该得偿所愿佳人在怀吗？跑到他这里来做什么？
齐八右眼一跳，难道示爱失败了？这么想着，齐八赶忙把人迎进来，打眼一瞧，还真给他看出点两肩萧索的味道。
心里一疼，齐八脱口而出就是安慰的话，“佛爷放宽心吧，那位姑娘恐怕也不是什么明白人，身在福中不知福错过这次姻缘，要是换了老八我……”
说到这，齐八蓦的就说不下去了。
“要是换了你，怎样？”
“要是换了我……”
齐八沉默良久，终是换了一种说法，“若老八我是女子，怕早就一见佛爷误终身了。”
这话说的笑吟吟的，让人看不穿是真是假。
张启山上前一步扣住齐八的下巴，不由分说就低下头去，唇齿纠缠间到处都是点心的甜腻味道，抬起头来，齐八已然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地。
张启山只问了一句话，“城西的点心可还喜欢？”
—————
齐八的卦，总是准的。
lo你别抽啊！再抽我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