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不稳,花心成疾。

【睿津】月照(三十一)

竟然已经三十一了......躺平......提前预防,这一章是话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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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谢弼也曾有过一段被自家大哥手把手纠正写字姿势的日子,两个差不了多少的包子叠在一起,过长的笔上握着两只肉乎乎的手,大的那个还在一板一眼的重复自己从先生那听来的话,然后在小的一脸崇拜的表情中变得更加认真,因着这个,谢弼的字迹倒和萧景睿颇有几分相似,以至于后来谢弼常拿此事打趣,说他与豫津同岁,却只得了大哥的字,而豫津,却得了大哥的人。

 

弯腰捡起覆住自己鞋面的的薄纸,谢弼暗暗扫过上面的字,反手就把它交还给豫津。言豫津有些心虚的朝谢弼笑笑,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原处,再合好盒子妥善收起来。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走。”


点点头,言豫津有些懊恼,“我自己也才刚做了决定,怎么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幸亏我知道了,否则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们?”


谢弼表情严肃,和平日里与自己打闹的小二不太一样,言豫津明白这样的谢弼是不允许自己插科打诨,转移话题的,便只好打消了言其左右的念头,顺着谢弼的问话说了下去,“又不是不回来了,如果告诉你们,你们肯定会来相送,最近京中事多,我只是不想另添麻烦”


疏离、推诿、戒备和防范。


谢弼从言豫津身上看出了这些。他知道,这些东西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萧景睿的弟弟。


“是和纪小王爷一起吗?”

“嗯......”


感情的事,是不容他人置喙的,好比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谢弼仔细端详着言豫津的脸,面色蜡黄,眼窝微陷,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病态,豫津对大哥是否有情他不确定,但总归不是无情的,否则,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打定了注意,谢弼平静地开口,“豫津,我大哥病了,病的很重”


言豫津猛地抬头,看向谢弼的眼神泄露了不自觉的情绪。


“我收回前言,你虽有军功,但目前仍是散人,去留皆是自由,我自知拦不下你,便也不再拦你,只是希望你能在临走之前,再去看他一眼,也算......是场道别。”

 

谢弼的恳求合情合理,甚至帮言豫津找好了他前往探望所需的理由,所以言豫津可以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急切现于人前,不必再纠结那微不足道的克制和忍耐。


他想见景睿,很想很想。


谢弼原想着当豫津见到那么痛苦煎熬的大哥时,必定是不忍再走的,说同情也好,忧心也罢,只要豫津肯留下,总是有希望的,可谁知,当他们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却遇见了一个没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人。


不放心假以他人,病中的景睿一直是莅阳和谢弼亲自照顾的,回到景睿房前,谢弼惊讶的发现一众伺候的丫鬟都待在外面,房门紧闭,一片静然。


“母亲在里面?怎么把房门都关起来了。”

“回二公子,公主去给大公子拿药了,现在是苏先生在里面。”

“苏先生?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一位穿着白袍的公子随行。”


谢弼和言豫津对视一眼,随后便推门进去,放轻脚步缓缓地挪到内室,才有人声传出,谢弼拉着言豫津躲在屏风之后,用眼神询问可否认识声音的主人。


言豫津对着谢弼做个嘴型,并未出声,“琅琊阁少阁主。”


心里有了数,两人便一起偷听起来,神色间全无鬼祟之感,萧景睿伤病缠身,未曾发觉两人也情有可原,可蔺晨内力深厚,发现了他们却并未揭穿,想来是默许了他们的偷听行为,如此一想,二人便变得更加心安理得。


将手指从景睿腕上收回,蔺晨一脸的小题大做,“这就是心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就那腹部的伤还勉强算得上是伤,两幅药下去,保你明日就能上房揭瓦”


虽然对蔺晨的用词有些不满,但萧景睿好歹是没什么事儿了,就是看着有点吓人,得好好养养,梅长苏横了蔺晨一眼,转头看向景睿,“无碍就好,这下长公主和二公子就都能安心了”


实在没有力气起来,萧景睿只好半靠在床头致谢,“多谢蔺公子,也有劳苏兄了”


“不必这样客气,我今日前来是专程来道别的”


萧景睿的表情一时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正常了起来,“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一早。”

“这么急?”


萧景睿原以为梅长苏无论如何都会参加完太子的登基大典,却没想到明日就要动身,“苏兄不留着看太子登基?”


梅长苏还没说话,倒是旁边的蔺晨插了句嘴,“他倒是想留,却也不看看那破身子还有几日好留。”


这话一听,就知道梅长苏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可自己却还要如此劳烦,萧景睿不免有点过意不去,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梅长苏一眼就瞧出了景睿在想什么,笑笑示意无妨,转向了另一个话题,也是他前来的目的。


“景睿,关于谢候的事......”

“事已至此,苏兄何必再提这些,我们之间情谊如初,便就够了。”


萧景睿打断梅长苏的话,显然是不想再提伤心往事。


“可我心中仍有愧欠,所以我希望能在别的地方帮你补回来,但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我不知怎么和你开口,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资格介入你的生活。”


萧景睿凝神静静听着,他直觉梅长苏接下来的话会很重要。


“所以,我选择去提点豫津。”


屏风后的言豫津紧张无措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自然也没有发现谢弼看着他的目光,只有梅长苏和萧景睿一言一换的声音,源源不绝的清晰入耳。


蔺晨听着后方传来的明显加重了的呼吸,默默的朝梅长苏点了点头。


“苏兄......想说什么?”

“豫津对你的感情,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时间仿若静止了,萧景睿置身于自己的回忆,从五岁那年宫宴初见,到一年前的募兵重逢,每一滴每一点,都像砸在石头上的水,砸在了他的心里,滴水石穿,久念成灾。


“看得出又怎样,看不出又怎样,现在一切都迟了......”

“不迟,只要你肯,什么时候都不迟,景睿,豫津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得给他一个交待!”


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告诉萧景睿,言豫津对你是有感情的,可那晚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很难让萧景睿不去怀疑自己的理解是不是出现了偏差。


“景睿,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萧景睿的第一句话说的很艰难,几次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言豫津的一颗心被提的七上八下,咬着下唇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可等待的时间太煎熬了,直到言豫津几乎以为萧景睿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 ,那个熟悉的嗓音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干涩低哑,比起述说,更像忏悔。


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话在心里藏得久了,就会变成秘密,无人分享的秘密在心里发酵变质,就会变成执念,一个人太过执着,在佛理,是罪。


可言豫津,不信佛。


“我第一次遇见豫津是在五岁,他丢了言伯母留给他的锦囊,我去帮他捡,溺水之后差点丢了命,我知道豫津一直记得这件事,因为那是第一次有人用命对他好,谢候从小就教我,男子行于世,唯不能辜负他人期待,所以我当真拼了命的对豫津,把他想要的全给他,把我能给的全给他,把我拥有的全给他,到最后,就连我没有的,我也想给他。”萧景睿转头看了梅长苏一眼,梅长苏的眼神怀念,不知想起了哪件往事,然后他接着说,“给着给着,就给成了习惯。”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长大了,全金陵的百姓都知道,宁国侯府的大公子把言侯府的公子宠上了天,可事实不是这样啊,我宠着豫津,豫津更宠着我,我随叫随到的陪他游湖赏灯,他却能随时随地的为我退避三舍,我做到了在他需要的时候尽可能的在他身边,可他却做到了在我不需要的时候抽离自己所有的需要,他很聪明、很通透,也很坚强,他纵容着我把他当成天真单纯的世家公子,也纵容着我,在混乱肮脏的朝局之中,把自己塑造的和他一样。”


萧景睿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明白这种相互的关系,可他知道,梅长苏一定听的懂,“然后我在他的纵容里,活到了两年前,直到苏兄,揭开真相。”


一说一听的两个人谁也没空关注在场的第三个,蔺晨几乎是明目张胆的绕到了屏风后面,言豫津的呼吸频率越来越乱,在这么下去,他会把自己憋死,轻轻地把一只手掌贴在言豫津的后心,一阵温热的溪流顺着僵直的脉络流遍全身,言豫津紧绷的身体才得以稍微的放松。


“苏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豫津抱有这样的感情,我一直以为我们会各自结亲,然后时有相聚,几年之后能有三两儿女,小辈若能有所婚配,我们就可以亲上加亲,可后来慢慢变了,我不再想着娶亲的事,也不再想着别人,和豫津在一起让我太过满足,满足的我忘记了除了你我,原来还可以有第三个人。”


梅长苏叹息着开口,“是云姑娘。”


“是云姑娘,是医好了豫津的云姑娘。是在我惊觉和豫津的相处方式愈发不对的时候,碰巧出现的云姑娘。她面容姣好,医者仁心,拥有一切应该吸引我的特质,让我坚定的认为我应该被吸引,然后我就真的被吸引了。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不叫喜欢。所以一切尘埃落定,我们注定无缘无份的时候,我的感觉,竟像是结束了一场闹剧。”


微微动了动身子,萧景睿给自己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随后便直盯着梅长苏的眼睛,像是在寻找认同,“苏兄,你相信命运吗?”


沉吟良久,梅长苏缓缓地点头,“信。”


“我也信,所以我说命运捉弄。就好像填补空缺一样,我舍弃了两个人的相处,从此便只能接受三个人的摩擦。”


抬头望着帐顶,萧景睿问出了那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苏兄,景逸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或者,为什么我会突然发现他变了呢?他对豫津好,我不愿意,豫津接受他的好,我也不愿意,因为那一直是我的事啊,我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给了豫津,却从没想过,也许有一天,豫津会转而接受别人的。后来景逸离开了一段时间,我想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却像被诅咒了一样,出现了景宁。”


说到这,萧景睿脸上带上了笑意,语气都轻松了不少,“苏兄,你知道景宁有多像豫津吗?那次陪你去看宅子的时候,景宁脸上乱七八糟的,和豫津小时候来谢府找我一模一样,还有他们吃东西的样子,两颊鼓鼓的,眼睛还会发光。”


轻而易举的在脑海里勾勒出这般模样的言豫津,梅长苏“噗嗤”一声乐了,没想到人前看不出来,人后的豫津倒还和小时候一样。


萧景睿的话说了好久,就好像在抓紧着最后且是唯一的机会,把自己想说的能说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梅长苏时不时也相和两句,不过大半都是静静的听着,直说到精神本就欠佳的萧景睿支撑不住昏昏欲睡了,梅长苏才问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打算放弃豫津了吗?”


萧景睿坚持不住的合上了眼睛,说出的答案像含在嘴里。


“我放弃的......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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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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